报告要点：

　　英国通过公投退出欧盟--所谓的脱欧“BREXIT”已成现实。考虑到脱欧的具体细节以及彻底解决脱欧问题至少需要2年甚或更长的时间，不确定性影响是非常广泛的。延长的不确定性将影响经济的体量和可持续性。

　　初步的预测指出，预期的经济活动下滑和英镑汇率走低会使英国航空旅客数量到2020年减少3-5%。对英国近期的货运影响不确定性相对较小，但长期来看，货运会受到国际贸易减少的影响。

　　一个最大的问题是航空法规。在进入欧洲统一航空市场和具有政策自由制定属于自己的航空法规之间，英国需要左右权衡。

　　英国脱离欧盟这一决定将对英国各界产生广泛影响，并在一定程度上对整个欧洲甚或更广的范围产生影响。对于任何重要的决策，细节都尤为关键，然而对于脱欧这件案例来说，许多细节仍然待定。本文旨在关注英国脱欧对航空运输方面的影响，从经济和监管两个方面进行必要的初步分析。

　　一、经济影响

　　英国脱欧对航空运输的直接影响取决于两个主要方面：经济活动以及英镑（GBP）汇率。

　　（一）分析框架

　　全民公投结果对英国经济呈现出广泛的巨大的负面影响。根据英国财政部的分析，近期由不确定性引起的最大的冲击是商业活动、家庭推迟消费、投资决策实施以及融资渠道改变。目前，有许多关于脱欧对经济短期影响的分析和预测。表1对这些分析做了一个归纳。

表1 脱欧对英国GDP水平的影响

　　以上可见，影响随着不同的条件和假设前提而有所不同，但从整体上可以看出，到2020年，脱欧后英国的GDP将低于留欧时英国GDP（基线）约2.5-3.5%。值得注意的是，脱欧带来的影响并不能在短时间之内恢复，而将持续影响英国GDP水平。

　　（二）收入弹性

　　收入（以GDP为代表）和航空运输需求变化的弹性预测，举例来说，在发达国家和新兴市场之间，一直是正的且大于1。发达国家市场预测的收入弹性是1.3。长期来看影响收入弹性增加的因素很小，比如贸易开放等。相应的，在短期内应用相对保守的方法于GDP和航空运输之间的收入弹性单位变化（作为一种衡量潜在需求的方法）。

图1 英国GDP与航空旅客（年增长%）

　　（三）汇率影响

　　在贸易波动的环境下，与公众预期一致，将会导致英镑迅速大幅贬值。分析师们普遍认为，从中长期来看，情况会有所改观。然而，相较于没有脱欧的情境（区域内10-15%），货币预期仍然较弱，对航空运输的影响相对于经济影响更为清晰。英镑的走弱势必马上会使英国国内居民出境旅行成本增加（因为同样数额的英镑购买的商品和服务会变少）。与此同时，对于来自英国国外的参访者来说，他们的本国货币收入会较他们以前比起来更耐用。

　　所有这些说明，英镑的波动，短期会反映在降低购买力，长期会削弱英国居民出境游，鼓励境外入境游。英镑贬值对航空运输的影响主要体现在两个变量上：

　　1）航空运输的出境/入境份额

　　假设其他条件不变，在固定的市场航空旅客的出境和入境两部分市场份额被平分，出境居民会因为汇率的降低减少出行计划，而这部分减少会由货币购买力提高的入境旅客的增加来弥补。

　　2）出境或入境航空旅客对汇率的敏感度

　　汇率的变化会影响出境的意愿。许多文献分析航空市场价格弹性为-0.7（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价格上升10%，相应的入境旅客数量会下降7%）。然而，实际的影响取决于第三方货币的变化，入境旅客弹性可能相对高一些，因为相对弱势的英镑增加了相对于其他目的地国家入境的吸引力和购买力。

　　顺便提及，上面整体的讨论，英镑的汇率在同样的量级不会对所有货币发生变化，从而产生不同的影响。而且，在显著的汇率变动和旅客出行结构变化之间存在明显地延迟反应，由于出行计划有的是几个月之前就制定好的。虽然这些因素比较复杂，但也并不能够足以影响之前所做的分析。

　　（四）出境航空运输对英国起主导作用

　　英镑贬值对航空业的确切影响取决于两个关键变量：首先，出境和入境旅客所占的比例；其次，出入境旅客对汇率的敏感程度。英国航空市场以国际航线为主，出境航班占到总航班数的三分之二（2015年共计5390万英国居民搭乘飞机出境，同时入境的海外旅客只有2620万人次）。表2显示以财政部发布的预测为基础，未来两年英镑走弱的影响。

　　案例A显示，如果出入境旅客的价格弹性都是-0.7，此案例中，汇

　　率变化在同一水平减少（增加）出境（入境），但是航空市场的权重倾向于出境游，这意味着对出境游的影响更大。综上，此案例中汇率变化对出境游的影响是出境旅客净减少3%。

表2 英镑贬值对英国航空旅客的影响

　　案例B显示，入境旅客的价格弹性是-1.0，出境旅客的价格弹性是-0.7，入境需求较出境需求相比较得到更大的激励。结果是，尽管占总旅客运输量的1/3，入境旅客对价格的高敏感度在很大程度上抵消了出境旅客量的负面影响，但总的旅客量还是减少的。

　　（五）英国航空旅客市场影响预测

　　英国脱欧产生的经济压力对旅客量影响的最大时间点预计出现在2020年。根据目前的评估，脱欧后整体旅客每年将减少1到1.5个百分点，到2020年旅客量将比未脱欧时减少3~5%，然后才有可能逐步恢复。相比之下，英镑贬值对英国航空业的影响会小很多。原因在于汇率降低虽然会让出境旅客的人数减少，但同时也能刺激英国入境旅游的发展。因此，尽管入境航线只占整个市场航线的三分之一，但也能抵消和缓解出境旅客锐减带来的消极影响。

　　（六）与脱欧之前的经济波动比较

　　图2展示了GDP和航空旅客运输与之前的经济震动之间的比较结果：英国退出20世纪90年代建立的欧洲汇率机制（ERM）的决定和全球财务危机（GFC）。

　　英国脱欧带来的对GDP的影响相对于脱离欧盟汇率机制的影响更为广泛，预期会引起相同规模的汇率下跌。然而，真实的GDP在上世

图2 英国脱欧对GDP和航空旅行的影响

　　纪90年代初期大萧条前已经经历了11个季度的恢复，脱欧后预期的GDP恢复相对会更长、更浅。

　　如此而言，我们预期的英国脱欧对航空运输需求的影响会掺杂着后欧盟汇率机制和全球财务危机的经验。

　　（七）长期的考虑

　　英国脱欧立竿见影的影响在航空运输市场的旅客方面会非常显著，而汇率的波动则会影响进口/出口货物的相对价格，短期对航空货物运输市场的不确定性影响相对较小。

　　然而，从长期来看，当英国确定脱欧时，对国际贸易的影响将会兑现，相应的就会影响航空货运市场。举例来说，OECD预测，长期来看（到2030年）相对于目前的基数英国贸易额会下降10-20%。

　　对国际贸易的影响部分取决于英国贸易协定和贸易关系签订的状态和时机，在现阶段这还处于不确定状态。OECD还指出监管的分歧会随着时间的增加而增加，从而增加贸易成本。在以下的内容中，许多这样的问题被全面的、有重点的指出来--包括航空运输的具体实践。

　　二、法规影响

　　和脱欧对经济形势带来的变化不同，在监管环境方面几乎没有直接的变化。一旦英国根据欧盟条约第50条的规定通知启动脱欧，英国将有两年的窗口期来协商相关事宜。英国首相卡梅伦6月27日表示目前阶段不会触发里斯本条约（修订版欧盟条约）第50条，也不会就英国脱欧事宜与欧盟谈判，最快也要等到十月份新首相上任之后。（注：新首相特蕾莎·梅已于7月14日上任，未见谈判有新动作）

　　考虑到谈判的复杂性和范围，英国政府认为24个月的时间是不够的，不足以完成所有必须的程序。事实上，一些时事评论员指出，把近期的贸易协定比如跨大西洋贸易与投资伙伴协定（TTIP）和欧盟-加拿大协定做为参考的要素，这些程序可能需要5-10年时间。

　　英国需要统一如下意见：

　　英国脱欧的条款符合欧盟条约第50条的规定

　　与欧盟建立新的贸易关系

　　与欧盟外的其他国家和地区建立新的贸易关系

　　最后，所有这些变化需要整合进英国的国内法规和司法框架体系之内。

　　围绕着未来法律环境的不确定性，很可能会放大以上讨论的对经济的负面影响。它也会，越拖延英国和欧盟之间实施新协议的过程，越会在投资等相关经济活动中增加负面影响。这也会在短期达成一个快速的协议来弥补脱欧的短期影响和达成一个最好的协议来弥补脱欧的长期影响之间产生一个可能的均衡。

　　长期来看，法律法规对航空运输方面的影响取决于脱欧条款的属性和欧盟与英国之间对于未来的安排。

　　下面讨论一下航空法规的各种模式及其启示，但实际上，选择归结为两个关键问题之间的一个折衷：为英国航空公司和客户提供欧洲单一航空市场；英国制定自己的规章制度的政策自由。

　　（一）市场准入

　　作为一个庞大的整体，欧盟自然是英国最大的目的地市场，其中包括49%的航空旅客以及54%的定期商务航班。考虑到那些具有欧洲单一航空市场（ECAA）准入权的国家-包括冰岛、挪威和许多巴尔干半岛国家，市场准入的重要性是显而易见的。当然，这个问题之所以重要，也因为不仅英国的旅客和航空公司要前往欧洲，同时英国也是欧洲旅客的一个重要目的地以及欧洲航空公司的重要业务来源。图3表明英国与欧盟之间航空市场份额以及欧盟其他国家（27国）内航空市场份额的对比。

　　除了市场准入，英国还参与了众多优化航空客运和货运的技术项目。对这些项目的持续、深入参与也会对英国的竞争力产生影响。因此，在英国脱欧后达成法律监管共识方面一个重要的考虑因素是，英国愿意并且能够通过谈判进入欧洲单一航空市场。

　　此外，市场准入的考虑不止英国欧盟之间的航线，英国与世界其他国家的航线也会受到影响。自2002年以来，欧盟成员国国家已要求申请将单一航空市场应用在与第三国的双边航空服务协议条款中。最值得注意的是，这一要求的特点是共同承运人条款，这需要注册在欧盟外第

图3 英国脱欧对欧盟内部航空运力的影响

　　三国的所有航空公司与那些在欧盟内国家注册的航空公司，申请同等的待遇。

　　与此同时，欧盟还通过谈判所谓的全面协议，与第三国家作为一个单一贸易集团的单一航空市场的外部范围施加影响。也许，这些协议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于2008年生效的欧盟-美国开放天空协议。

　　根据脱欧条款，这些协议将有可能停止适用于英国，可能要求英国去谈判一个完整的各自独立的双边协议。从理论上说，在某些情况下，这可能是一个积极的、正面的，给予英国更大的灵活性来洽谈适合英国消费者的最佳利益的协议。然而，作为一个单一的国家，英国将缺乏一个拥有5亿人口的欧盟作为一个贸易集团的议价能力。

　　谈判一个航空服务协议可能是一个耗时的过程，这将与英国政府官员忙着修改一个广泛的立法的时间相重合。因此，在中期有可能条款会回到全面协议的生效之前的最后一个协议，例如百慕大群岛II中美国和英国之间的航空服务。这样的情况将对航空公司和他们的客户有深刻的影响，无论多么不愿意发生。

　　在实践中，预计将达成的协议（如通过谅解备忘录形式）在新的双边谈成之前会维持现有协议。又及，英国是否需要谈判新的双边可能取决于与欧盟的未来安排的本质要求，英国未来与欧盟关系越紧密，英国将需要修改的航空服务协议的可能性越小。

　　（二）政策自由

　　跟欧盟其他成员国一样，目前英国需要遵守广泛的、涵盖了航空业务的所有领域欧洲立法，包括安全和安保、对消费者的保护、环境和经济管制及其他等所有规则。

　　英国脱欧支持者的一个主要动机就是使英国的政策制定者从他们所看到的欧洲法规的束缚中解脱出来。然而，英国几乎肯定失去对来自布鲁塞尔的决策的影响力，同时这也取决于未来英国-欧盟之间协议安排的性质。例如，对于重新获得欧洲单一航空市场准入，成员国必须遵守欧盟航空法的范围，但对于制定新的立法却不能发挥任何作用。

　　英国一直是欧洲一些举措的突出的支持者，如放开市场准入和空域改革，这些往往面临来自其他成员国的反对。英国脱欧可能会进一步削弱推进对这些政策议程的前景。

　　因此，权衡是明确的。越接近后脱欧时代合作安排，在接受继续受制于欧洲规则方面的成本越大，虽然在政策设计方面的影响很小。另一方面，英国和欧盟之间的一个清晰的间歇期会给英国的决策者在国家政策方面更大的自由裁量权，但在市场准入方面，尤其是对单一航空市场准入方面的把握要小得多。

　　（三）后脱欧时代英国-欧盟可能的合作模式

　　英国政府提出了未来与欧盟相处的最有建设性的三个方案，它们是：

　　继续作为欧洲经济区（EEA）的成员，这也是挪威现行的发展模式，以此确保对单一市场的准入权。

　　与欧盟制定双边协议，类似于欧盟和瑞士之间的双边协议。

　　维持WTO关系（即不再有任何与欧盟签署的特殊协定）。

　　每个模式都有可能安排与航空政策谈判并行：欧盟共同航空区成员国（ECAA）协商英国-欧盟横向协议或非正式关系。以下，分别讨论这些方案。

　　1.欧盟共同航空区成员

　　欧洲共同航空区的成员将为继续进入单一航空市场提供最直接的途径，这一政策可延伸到任何一个非欧盟成员范围的单一市场。然而，欧盟共同航空去的成员需要加收欧盟航空法所涵盖的所有领域，从而严重地限制了英国的自由的政策。如果英国加入欧洲经济区，法规的适用性方面会更普遍。例如，如果用欧洲经济区（EEA）成员交换了欧盟成员国，欧盟对于机场扩建方面最强的法律障碍是当地的空气质量等规则仍然适用于英国。

　　除欧洲外，其他航空服务协议将需要协商确定，以确保继续获得市场准入，例如美国和加拿大之间的重要市场。然而，欧盟共同航空区成员国挪威和冰岛尽管不在欧盟，却隶属于欧盟-美国协议，这可能是英国可以复制一个场景。

　　2.英国欧盟全面协议

　　将协商确定一个替代的全面的欧盟共同航空区正式成员国资格协议，比如像欧盟-美国、欧盟-加拿大协议相类似的协议。这可能会使英国限制欧盟航空法的全部内容曝光，虽然这种情况可能会保留一些英国法律制定者的政策自由，英国将不会对布鲁塞尔的决策产生影响。

　　3.没有正式的安排

　　脱欧的此项方案会导致英国与欧盟在航空方面完全一刀两断。英国和欧盟之间的双边航空服务安排将严格限制市场准入。此选项将确保英国的政策制定者通过国际民航组织（ICAO）多边芝加哥公约框架，具有唯一的超国家的影响和最大的政策自由。同时，英国将被排除在欧洲的行动之外，比如它一直推动和倡导的单一欧洲天空计划。表3总结了这些选择。

表3 后脱欧时代英国-欧盟可能合作模式的特点 

　　结论

　　英国离开欧盟的决定对双方经济形势和监管环境都产生了深远而广泛的影响。其中一些方面的影响是显而易见的（比如，汇率变化对航空旅行成本的影响），而另外一些是要在长期的发展中才能逐渐体现出来的，这部分影响将取决于退出欧盟谈判的最终协议条款。（供稿：逄艳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