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通用航空产业的发展对中国民航业的启示
摘要：在2018年全国民航的工作会上，冯正霖局长在推动民航高质量发展开启新时代民航强国建设新征程的工作报告中提出，要着眼激发活力，全力推动通用航空发展。本文深入研究了美国、欧洲等民航强国通用航空产业发展的成功经验，提出了中国民航可采取的一系列政策建议。
关键词：需求动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通航全产业链
目前，全球通用航空飞机超过了36万架。美国通用飞机有20多万架，加拿大约有3万架，欧洲约有10万架，澳洲约有1万架，巴西约有1万架，而中国只有2200多架，差距较大。全球通航产业发展在区域上也存在结构失衡，美国世界领先，加拿大、法国、德国、澳大利亚、巴西等较发达，南美、亚洲和非洲等落后。
最近，美国的通用航空运输被确定为美国民航运输的创新发展战略，美国小飞机运输系统（SATS）作为一种快速交通运输方式，是美国骨干航空公司之外的民航运输力量，有效扩大了民航运输能力，缓解了枢纽机场和高速公路的拥堵。美国通航市场非常成熟，通航产业链上下游企业互相协同，形成完整的产业链，产业链的全球领先优势来源于完善的立法体制、成熟的空域管理体系、发达的通航制造业、多元的市场需求和健全的保障体系等。
一、美国通用航空产业发展的经验
（一）多元的需求驱动。2016年，美国通航的私人、商务、旅游等消费驱动的飞行约有1500万小时，占通航总飞行时间的65%，国家公用服务类飞行约有430万小时，仅占18%，美国通航市场是以私人与商务消费驱动为主，通航飞行已达民航运输总飞行的80%左右。美国私人资本主导通用机场为通航产业发展提供了市场动力。美国有2万多个机场，运输航空机场只有600多个，通用机场有1.9万多个，在这些通航机场中，政府出资的机场仅约0.5万个，而私人出资的机场超过了1.5万个。
（二）发达的制造优势。美国通用航空的消费需求动力，培养了美国强大的通航制造业基础。美国通用飞行器每年产量约4000架，通航制造业每年产值300多亿美元，约占全球的70%。美国通用飞机的整机制造、动力系统、机载设备和航电系统全球领先。整机制造有200多家公司，著名的有湾流、波音公务机、比奇、赛斯纳等；动力系统最优秀有通用电气、普惠和霍尼韦尔等，其全球市场份额约占90%；飞机结构、机载设备和航电系统最著名有美国铝业和M.C吉尔等公司。
（三）完善的立法支持。美国通航产业的高速发展，得益于美国政府在通航制造业和安全保障等方面的政策法规体系对产业的推动，刺激了市场需求。《通用航空振兴法》为通用飞机的产品责任设立了期限，规避飞机事故对制造商提起的诉讼风险，激励了通航制造业。《小型飞机振兴法案》有利于降低新飞机引进和升级成本，增加了通航产业的就业机会。《机场和航线发展法》明确美国联邦航空局（FAA）拥有通用机场专门的建设资金，明确固定基地经营者（FBO）和飞行服务站（FSS）为通航企业提供保障服务。《航空公司放松管制法》明确无需政府批准，航空公司就可以自主选择航班和时刻，同时要求所有支线机场必须连接到指定的枢纽机场。《航空运输安全与系统稳定法》完善了通航安全保障体系建设。
（四）健全的保障体系。美国有灵活的行业管理机制。所有机场和保障设施要定期开展安全检查，只有通过合格认证后，才可以运营和使用。有多元的金融保障体系。联邦和各州政府都专门设立了通航专项发展基金，引导社会资本，优先支持通航项目的融资需求。有良好的民航文化。美国的航空培训是军民融合发展，并且内容丰富，平时满足通航人才需求，为战时储备大量预备役飞行员。还有多样的民间航空协会。美国有70多家通航协会，最具有代表性的是飞行员协会和飞机拥有者协会。
二、欧洲通用航空产业发展的经验
（一）通航的需求概况。欧洲的休闲体育：从事飞艇和滑翔机等休闲和体育活动的飞行员有9万多个，飞行器有2万多架。欧洲的航空作业：航空探测、气象研究、环境监督、空中吊车、交通监视、农业播种、新闻报道等作业丰富，而且高度专业化。欧洲的私人运输：欧洲的大城市在不断拥堵，欧盟内部市场在不断渗透，卫星导航和轻型飞机等新技术不断涌现，促进了私人航空运输的发展，欧洲的公务机公司就有7000多家。欧洲的通用航空训练也为运输航空公司输送了大量的合格飞行员。
（二）欧洲的制造基础。欧洲的通航制造业，虽然在机载设备的配套能力方面略逊于美国，但也处于世界领先地位。德国、法国、意大利、英国、俄罗斯等拥有很多优秀的飞机制造企业。如：法国的达索、空客、猎鹰公务机，意大利的泰克南和比亚乔，瑞士的皮拉图斯等公司。英国的罗罗和赛峰发动机为全球通航飞机提供动力。法国的SMA发动机公司和德国TAE公司，在柴油发动机研发方面世界领先。奥地利拥有先进的Rotax小活塞和MT螺旋桨发动机制造企业。
（三）欧洲的政策支持。欧盟在2007年启动了《清洁天空计划》，欧盟通航制造业关注技术标准输出和节能环保，促进了通航制造业的发展。《欧洲单一天空计划》改善了欧洲空域管理因各自独立，导致的空域分割和大量的航班延误，优化了欧盟空域管理体系。《欧盟运输自由化规章》解决了欧盟机场拥堵问题，完善了通航保障体系。《欧盟的机场一揽子建议》在机场的准入方面完善了通航承运人与机场建设的权利与义务。《欧盟的休闲飞行员执照》和《航路仪器评级（EIR）执照》等统一了执照标准，满足了具有特殊性的通航飞行员培养要求。
三、全球通用航空产业发展的经验总结
美国的市场需求是通航产业发展的核心动力。私人需求和商务需求为通航产业发展提供了成长的空间，丰富的航空文化、多元的融资渠道、多样的民间协会为通航产业发展提供了良好的市场环境。其次，加拿大和巴西通用航空的市场需求，尤其是加拿大通用飞机的培训需求，巴西的直升机交通需求，也是驱动通航产业发展的关键因素。另外，美国和欧盟优秀的制造业基础为通航产业发展提供了强大支撑。
美国政府是通航产业发展的外部推动者和政策支持者。美国政府对通航的立法支持有一般立法和特殊立法，有州政府立法和联邦政府立法；特殊支持有空域的开放、机场设施的投入、政府补贴、行业准入、保障体系等，这些立法和政策倾斜促进了美国通航产业的加速发展。欧盟也在安全管理、空域管理、单一天空和机场准入等方面，制定了完善的政策法规体系，为欧洲通航产业的发展提供了制度保障。
四、对中国通用航空产业发展的启示
中国通用航空产业的规模小、基础薄弱，不仅通用机场的数量少，通航飞行和维修人员紧缺，而且通航制造能力非常弱，通航政策法规和支持保障体系需要不断完善。航空情报、飞行服务站、航油配送、气象服务、告警服务等基础保障能力也不足，低空空域制约了通航的持续发展。通航的业务结构也需要进一步优化，飞行培训占60%以上，而短途运输、应急救援、私人飞行、医疗救助等消费业务比重很小，结构性改革任务比较重。解决这些问题，可以借鉴全球通航产业发展的成功经验。
（一）构建通用航空全产业链
构建一个完整的通航产业链需要通航制造、机场建设、油料供应、空域管制、通航运营、维修服务、培训服务、金融保险、信息服务等上下游企业支撑。这些产业链上的企业可分四类：通用飞机制造、通航运营、运行保障和支持服务。运行保障和支持服务为通航运营企业提供保障支持；通航运营企业在产业链中处于引导的核心地位，可以推动整个通航产业链的协同发展；通航运营与通航制造关联度最大，两者在产业链中处于战略地位，它们相互协同发展，可以提高整个产业链的全球竞争优势。
（二）明确通航制造业的发展模式
中国有三种通航制造业的发展模式：第一种是国内独自发展模式，以西飞和石家庄为代表，联合研制的小鹰-500商用和私人飞机。第二种是建立合资企业发展模式，主要是中国的民营资本与外资合作来改型机型。第三种是引进机型的发展模式，以沈飞、成飞为代表，通过专利引进国外成熟机型。目前，美国和欧洲的通航制造企业非常重视中国通航产业未来的市场潜力，中国可以采用第三种发展模式，加强与美国和欧洲通航制造业的合作，将有利于中国通航制造业接触全球的先进技术，逐步与国际接轨。
（三）优先发展通航的运营产业
1、明确发展战略和市场定位。要提高中国通航产业链的竞争优势，需要优先发展运营产业，结合区域的资源优势，明确发展战略和市场定位，开发最有利于发挥资源优势的产品和服务。国内各区域的资源禀赋、经济基础、发展速度等差异比较大，通航运营企业可以根据细分市场，制定清晰的战略定位。比如：在华南和华东经济发达地区可以从事休闲体育、商务飞行、私人飞行、飞行培训、海洋石油等服务；在西北和东北地区地势平坦，可以采用农业播种、医疗救助等经济效益好的项目；在西南地区由于地形复杂，交通不方便，开展短途运输和应急救援服务，能够取得比较好的社会和经济价值。
2、组建战略联盟和新型智库。欧美多年来在通航产业的基础设施保障、航空文化、政府支持措施等方面，积累了成熟的行业管理和发展经验，也形成了比较完善的安全监管体系、法律法规体系和服务保障体系。中国通航运营企业可以走出去与美国和欧洲进行相互交流，学习他们先进的管理经验，可以与欧美运营企业开展技术和资本的合作，组建全球性的通航战略联盟；还可以战略联盟为基础，建立通航的新型专家智库，开展战略性、前瞻性的政策研究，为政府决策提供支持。
3、优化业务结构和重点业务。目前，中国通航运营企业的业务结构单一，通航飞机利用偏低，可以通过优化业务结构，发展重点业务来开拓新的市场。首先，拓展航空体育业务。国家可以适当降低通航飞行费用，适当放宽初级飞行器的执照，明确执照通用化的飞行器，定期举办全国性的航空体育赛事；其次，扩大私人飞行俱乐部业务。可以借鉴欧美的先进经验，把俱乐部业务拓展到商业领域，满足潜在客户差异化需求；另外，加大飞行培训业务。通过飞行培训增加私人飞机需求，拓展国际国内市场，借鉴欧美的培训经验，建立多层次的培训体系，重点发展港澳台、韩国、日本、东南亚等稳定的培训客户。
（四）需要重点突破的关键环节
1、发展的动力问题。美国通航产业的发展主要由市场驱动，公商务短途飞行和私人飞行提供消费需求，私人资本为通航机场提供基础设施动力；欧洲的飞机跳伞和飞艇飞行等休闲体育为通航产业提供充足动力；加拿大飞行培训和巴西直升机需求为通航产业发展提供市场基础。中国的通航需求不能仅限于培训，重点可以在私人飞行、短途运输和休闲体育等方面去创造消费需求，为通航产业链的发展提供动力和活力。另外，政府部门和国有企业也可以提供更复杂的通航需求，为通航产业发展提供新的需求动力。
2、供给侧结构改革。通航供给侧主要涉及通航运营企业和通航制造业，而欧美通航产业链的全球竞争优势得益于先进的通航制造业基础。目前，中国通航制造业需要在动力系统、整机制造、机载设备、航电系统等供给侧进行重点突破。另外，通航运营企业在购买和维修飞机和航材时，政府征收的关税和增值税比较高，加大了运营成本，需要加大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力度，政府可以通过设立支持中国通航产业发展的建设专项基金，减免国家的进口关税，加大对通航运营企业的扶持力度，培育一批具有国际竞争力的通航企业，促进通航产业的转型与升级。
3、完善的保障体系。美国通航保障体系的政策法规，刺激了通航的消费需求；欧洲通航环保和统一空域等方面的法律制度，也推动了通航产业的发展。中国需要从通航全产业链的上、中、下游各环节去考虑，完善全产业链的政策法规，重点支持通航全产业链上各企业的战略协同和可持续发展；在各区域经济发展中，需要加大改革创新的力度，调动各地方和各部门，社会和私人资本的力量，参与通航私人机场的建设和基础保障网络的建设，通过多元的金融保障体系，来支持通航基础设施建设；还可以加大军民融合与协同发展的力量，提高空域保障能力。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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