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运输机场施行慢车除冰的思考
摘要：慢车除冰是运输机场冬季除冰的先进模式，对于提高机场冬季航空器除防冰工作效率、控制除冰质量、增强运行保障能力方面具有显著作用。目前，国内能够施行慢车除冰的机场不多，这一模式在提高国内运输机场冬季运行保障能力方面发挥的作用还不明显。本文旨在介绍慢车除冰的基本概念，施行慢车除冰的准备工作及相应的风险控制环节，为更多有意愿施行慢车除冰的运输机场提供经验借鉴与方法参考。
冰雪天气下航空器除防冰工作对于航空器的冬季运行安全极端重要。CCAR121.649条规定：“在某种条件之下,当有理由认为,霜、冰、雪会附着在飞机上时,任何人不得签派或者放行飞机或者使其起飞,但该合格证持有人在其运行规范中具有经批准的地面除冰防冰大纲并且其签派或者放行、起飞都符合该大纲要求的除外。”同时，伴随着国内民航运输的蓬勃发展，航班正常性作为民航局“真情服务”底线的具体体现也被摆在机场容量提升、航空公司运行品质、局方日常监管的重要位置。在牢牢把握“安全”这一民航运输生命线不动摇的基础上，提升航空器除防冰效率，增强运输机场冬季运行保障能力既是满足广大旅客美好出行的现实需求，又顺应推动民航高质量发展的行业趋势。
传统除冰模式存在除冰效率不高、资源配置不合理、协调指挥不畅通，经常性存在航空器二次除冰问题。相比较来看，慢车除冰作为日益流行的先进除冰模式，能够显著降低航空器除防冰时间，在冰雪天气下有力保障机场的持续运行能力，降低航班大面积延误的发生概率，充分发挥运输机场在春运等重大运输保障节点的交通枢纽功能。但同时也应看到，慢车除冰较之传统除冰也带来新的运行风险，必须根据风险管理理念采取必要的缓解措施予以管控，实现安全、效率在航空器除防冰整体运行中的相统一。
一、慢车除冰基本概念及积极意义
慢车除冰是定点除冰的一种方式，指在专用的除冰机位内，在航空器保持发动机慢车（怠速）状态下实施航空器除防冰工作。
与目前传统使用的定点除冰中的关车除冰相比，慢车除冰减少了航空器发动机关车、开车次数，相应减少了飞行员执行相应检查单及与塔台申请沟通时间，因此预计慢车除冰较之关车除冰平均每架飞机至少可以节省7-10分钟，对于冬季冰雪天气条件下运输机场的持续正常运行能力、航班大面积延误后的快速处置疏导具有显著作用。
二、慢车除冰存在的运行风险及控制
慢车除冰时由于发动机处于运转状态，相较于关车除冰，在机坪FOD管理、除冰质量管控、现场协调指挥等方面带来新的运行风险。在实际运行中，必须坚持安全底线不动摇，多方面采取措施妥善控制风险，务求慢车除冰在确保地面安全的框架内积极发挥良好的技术效益与运行效益。
（一）发动机吸入危险
发动机处于慢车运转状态时，对于进行航空器除冰作业的人员、车辆、设备均构成吸入风险，也对除冰机坪的FOD管理提出了更高要求，必须严格控制外来物吸入造成的人身、财产损失及发动机本体损伤。同时，除冰过程中，现场指挥员、除冰操作员、除冰放行检查员属于关键岗位人员，工作任务重、工作压力大、持续作业时间长，存在显著的人为因素风险，必须从人防、物防、技防的角度考虑进行妥善控制。
建议措施：
1．针对机场运行主流机型的发动机吸入危险区参数，在除冰机坪划设警戒线（如图２－１中所示蓝色警戒线），严格规定除冰人员、检查人员、除冰车辆不得越过此警戒线执行工作。
２．使用封闭式吊舱除冰车，加强车辆出车前的技术状态检查，重点确认除冰车制动系统响应迅速并且安全可靠、除冰吊舱各零部件（包括喷枪辅助瞄准装置）完整无缺失，且可靠固定。同时制定除冰车除冰操作时除冰路线（如图２－１所示），除冰操作时严格按照规定路线行驶。考虑航空器发动机进气道存在半球状吸入危险区域，制定除冰操作规范禁止吊舱通过发动机进气道的上方。
图２－１.除冰机位划设与除冰路线
３．严格除冰机位的可用性。开展慢车除冰工作前优先确保除冰机位的冰雪污染物被全面清除，防止发动机因吸入地面冰雪污染物而受损。除冰过程中当除冰位污染物超标或航空器危险区内有污染物时，应立即停止除冰作业，并对该机位进行除雪作业，清除污染物。
４．探索建立先进通讯联络方式。在除冰机坪建设除冰控制室，配备无线电台，除冰指挥人员通过电台直接与驾驶舱机组建立通讯联络，完成相应的沟通协调工作，最大限度地降低除冰机坪内出现人员的可能性，控制安全风险。
５．创新除冰效果检查方式。在除冰机坪安装高清摄像头，放行检查人员在机坪除冰控制室通过监控设备检查确认航空器除冰效果，既能有效改善传统人工检查在垂尾、安定面区域存在的局限与不足，又减少了人员在发动机运行区域附近活动的频率。
（二）发动机排气风险
慢车除冰时，发动机排气高速、高温、高能，对后方活动人员、车辆构成风险，在垂直方向也存在一定的影响范围（如图２－２所示），对于除冰操作时的吊舱也构成风险。以目前国内运行的主流B737系列、A320系列机型发动机排气危险区域数据为例：A320 系列飞机（V2500 或CFM56 发动机）慢车尾流危险区61米（从发动机尾喷向后）；起步功率尾流危险区236 米（从发动机尾喷向后）；737NG 系列飞机（CFM56-7B 发动机）慢车尾流危险区35米（从飞机尾部向后），起步功率尾流危险区151 米（从飞机尾部向后）。
图２－２：A321飞机尾流区域示意图
建议措施：
１．在除冰机坪划设勤务车辆、除冰车辆停放区域，各类车辆按照规定的安全通道进出除冰机坪。
２．严格规范除冰机坪人员、车辆、设备活动区域，不得进入机坪警戒线内区域(如图２－１所示）。
３．制定慢车除冰操作规范时，明确除冰车辆进入除冰区域前，要先将吊舱升起，吊舱底部不低于机身顶部。在移动除冰车吊舱时，要保持吊舱的高度。为航空器后机身和水平尾翼除/防冰时，除冰车吊舱底部应高于水平尾翼。在整个除冰过程中，吊舱要保持举升状态，并与航空器保持适当的安全距离，当除冰车回到除冰等待区后，才能将吊舱降回到行车位置。
（三）除冰液喷洒风险
发动机运转状态下对于除冰液喷洒的精细化程度要求更高，需要切实采取措施控制怠速运行中的发动机吸入除冰液可能导致的发动机损伤风险。
建议措施：
１．在慢车除冰操作规范中明确除冰过程中禁止将除/防冰液喷洒到发动机区域，包括发动机进气道、顶部、尾喷口及吊架。
２．做好除冰人员培训，重点针对发动机附近区域的除冰液喷洒操作进行专项培训，提高操作人员的除冰液喷洒精度。
３．在建设除冰机坪时配套相应的除冰液排泄设施，避免长时间除冰工作导致的除冰机坪除冰液积留。实际运行时关注除冰坪的积液情况，积液较多时及时采取清理措施，防控发动机吸入地面积液风险。
三、运输机场施行慢车除冰的工作重点
推进实施航空器慢车除冰是一项系统性工作，涉及责任单位多、运行链条长、前期准备工作繁杂，需要统筹考虑、多方聚力、总体推进、重点突破。笔者根据郑州机场推进慢车除冰工作的实际情况，梳理出以下需要关注的重点方面，以资其它有意愿施行慢车除冰工作的运输机场借鉴。
（一）资源整合是基础。民航局在局发明电〔2010〕1880号《关于开展民用机场冬季飞机除冰雪资源整合试点工作的通知》中指出：“以“八个统一”为原则（即：统一的机构、统一的指挥、统一使用的飞机除冰坪、统一使用的飞机除冰设备、统一使用的除冰液及其加注设备、统一的维护、统一的人员培训、统一的收费），结合机场的实际情况，理顺各方面的关系，开展飞机除冰雪资源整合工作。”“八个统一”要求具体，指向明确，形成了除冰雪资源整合工作的基本特征。以郑州机场的经验来看，正是在资源整合基础上，机场除冰工作从原有的各自为战转变为统一领导指挥下的集中关车除冰，进一步发展形成集中慢车除冰。从推进慢车除冰工作的实际来看，统一的机构以运输机场为主体，汇聚各驻场基地航空公司除冰的设备资源、人力资源，对内形成除冰基础保障资源的统一配置、统一调度，对外与本场运行航空公司签署除冰保障协议，沟通慢车除冰准备工作。这样既能避免在准备工作阶段资源建设的重复投入，提高投入资金的使用效益，降低中小航空公司在除冰资源投入上的负担，又能在航班高峰除冰时充分发挥可用资源的运行效能，减轻由于资源权属、协议签署造成的资源闲置浪费。
统一的指挥可以在机场内形成统一、标准的慢车除冰运行机制、运行流程，以此为基础编制机场慢车除冰运行手册，对一线人员开展理论培训，保证运行管理体系简明清晰、执行有力，也能将慢车除冰的风险控制措施落实到位。以统一的机构、统一的指挥为基石，后续的统一原则推进落实也就水到渠成。落实了“八个统一”，形成领导有力、权责清晰、运行顺畅的除冰管理体系也为慢车除冰的推进打下坚实的组织基础、机制基础。
（二）硬件设施是关键。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开展慢车除冰必不可少的是在硬件设施上的投入配备。首要是集中除冰坪的建设，最有利的建设方案是在跑道端头配置，飞机除冰后能直接滑入跑道起飞，最大可能降低除冰液保持时间的影响（如图3-1所示）。因此，计划实施慢车除冰的运输机场在跑道改扩建、新建跑道时应提前谋划集中除冰坪的配套建设，同时统筹考虑集中除冰坪上的机位划设、车辆停放区域、除冰车行驶路线、警戒线、机坪灯光，积极探索应用新技术如地面无线电台建设、高清摄像头配置，以前瞻性思路不断提升慢车除冰的科技含量与安全裕度；其次是除冰车的升级。以往开放式吊篮除冰车适应机位除冰、集中关车除冰要求，但不适应慢车除冰在FOD防范、抗风性能的风险管理要求，需要升级为封闭式吊舱。同时，机场应统筹考虑除冰机位数量、四车除冰与两车除冰模式对除冰车数量的匹配要求，制定合理的采购计划，满足慢车除冰的实际运行需求；最后是除冰液加注设备等配套设施的引入，以郑州机场为例，目前主要除冰车单台除冰液存储量为7吨，为单架航空器除冰用量约为300至400公斤，换算得出单台车约能为20架次航班提供除冰服务。而在冬季运行高峰时期比如航班早班集中出港、机场关闭重新开放后的集中出港，若除冰车多次进出控制区进行加液，势必降低航空器除冰效率及放行效率。因此，郑州机场目前配套建设有200吨的加液站，购置了4台30吨的加液罐车。加液罐车由加液站补给后在集中除冰坪待命，随时给除冰车进行加液补给，有效保证了慢车除冰的连续实施，以上经验值得其它运输机场借鉴。
图3－1：郑州机场机坪图
（三）协同配合是引擎。实施慢车除冰是系统工程，点多线长面广，只有多方合力，团结协作，才能发挥慢车除冰的强大动力。在航空器除冰工作本身需要驻场各公司维修部门通力合作，一方面根据“八个统一”原则实现资源整合，按照慢车除冰实施方案明确各自权责，在所执管航空器完成除防冰工作后及时完成除冰效果的检查确认与放行，保证除冰工作效率；另一方面在航空器停场及航前工作中落实好预除冰工作，冰雪天气下航空器停场时布置发动机罩，避免发动机进气道结冰给慢车除冰形成阻碍。航前工作中及时完成风挡部位、起落架部位的积雪清除，对大翼结冰情况进行提早处置，为提高慢车除冰效率提供有力保证；在航空器运行协调方面，需要除冰领导指挥机构加强与空管部门、机坪指挥部门、场道部门建立运行联动协调与信息共享机制，形成顺畅的航班放行排序、集中除冰坪除冰雪优先保证、跑道运行模式切换等方面工作机制，以信息畅通、配合默契、执行有力为极端冰雪天气条件下的机场正常运行增添动能。
（四）安全第一是底线。2018年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在对民航工作的系列指示批示中多次指出：“安全是民航业的生命线，任何时候任何环节都不能麻痹大意。”“正确处理安全与发展、安全与效益的关系，始终把安全作为头等大事来抓。”慢车除冰在提升机场冬季运行保障效率的同时，不可忽视其带来的安全风险。如何防控这些安全风险，笔者认为在以下三方面可以重点着力：一是做好手册程序的编制，把风险排查到位，把措施制定到位，形成体系完整、权责清晰、程序明确、标准严格的慢车除冰工作流程，为一线工作人员提供具体指引；二是以培训工作抓好人员的三基建设，一方面确保一线人员对于慢车除冰的新流程、新风险学习到位、掌握到位；另一方面组织覆盖全员的实操演练，采用航空器仿真设备进一步提升除冰人员的除冰操作技能，协调驻场各公司共同参与实地现场演练，以演练检验预案，寻找不足，增强全员的情景意识；三是做好应急工作，抓好应急预案编制，如除冰时航空器故障、除冰坪积雪、跑道切换、航空器除冰后流控等方面，在实际运行中真正做到临危不乱，时刻保证除冰坪现场运行的井然有序，运行平稳可控。在以上三点之外，在实施慢车除冰实际运行时应加强现场的运行监督检查，严格评估预案流程的运行效果，发现隐患立查立改，以坚强有力的管控手段确保慢车除冰的安全裕度。
民航局“一二三三四”工作思路指明民航工作要坚持“发展为了人民”理念，而这也是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在航空出行方面的生动体现。慢车除冰能够显著增强机场冬季运行保障能力，尤其在春运这一重要运输保障节点更能发挥积极的社会效益。希望更多运输机场在冬季运行中引入这一除冰模式，在坚持安全底线的前提下，积极投入，细致谋划，主动担当，在推动民航事业高质量发展的时代征程中留下自己的坐标。
参考文献
１．局发明电〔2010〕1880号《关于开展民用机场冬季飞机除冰雪资源整合试点工作的通知》［Ｚ］
２．郑州机场开展飞机慢车除冰可行性评估报告［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