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中国作为ICAO成员国于2008年积极展开了中国民航飞行员英语能力测试（PEPEC）工程，PEPEC作为官方唯一考试，承担了评估我国飞行员英语能力已运行十年，发挥了积极作用并保证了各运输航空公司国际航班的正常运行。本文在分析PEPEC测试现状的同时，查找测试中存在的问题，提出提升飞行员标准通话和简明通用英语运用能力、提高PEPEC测试信度和效度以及加强对考评员质量监控和考点保密性及安全性管理等发展和改进策略，进一步改进和完善PEPEC测试，从语言上保证我国民航运行安全。 

关键词： PEPEC  通话  测试  信度和效度   

英语，作为国际民航组织（ICAO）指定的航空通用语言及共同语言，其在航空运行安全方面的作用不容忽视。由于飞行员和空中交通管制员之间的误解可能会导致灾难，所以共同语言的形成及在国际空域内的使用使得飞行更加安全。中国民航飞行员英语语言能力测试（简称PEPEC）也是基于ICAO的要求和航空安全因素的考虑，依据ICAO公约附件一和9835号文件，从中国民航飞行员英语能力现状出发，开发的一套主要对中国民航飞行员英语语言能力进行评估的测试系统。自2008年测试系统正式考试以来，已运行了10多年。本文就中国民航飞行员英语能力测试系统的研发背景和测试特点进行基本介绍，重点对PEPEC测试系统进行现状分析，对PEPEC测试存在问题及今后发展和改进方向进行思考，进一步完善PEPEC测试系统，旨在促使测试系统持续发挥其飞行员语言能力评估作用，以考促学，以考促语言能力提高为初衷，使其测试信度和测试效度达到ICAO要求的标准，真正提高我国民航飞行员的英语水平。 

一、 中国民航飞行员英语语言能力测试背景介绍 

(一) 测试背景 

为减少因空中交通管制员和飞行员之间空地通话缺乏足够的航空英语语言能力而导致通讯交流不畅，导致飞行事故的发生，ICAO于2008年开始在各成员国实行从事国际航线运行的飞行员其英语熟练程度达到四级的最低要求，该规定于2011年3月5日起强制实行。为了满足 ICAO 针对飞行员设定的新的语言测试和最低语言技能要求，提高中国民航飞行员的英语水平以满足航空运行资质要求，为了更加有效、专业地评估飞行员民航英语熟练程度，我国开发了基于网络的、符合ICAO要求的中国民航飞行员英语能力测试系统，重点评估英语听力及口语能力。 

(二) 测试特点 

PEPEC主要用于测试我国民航运输航空公司和学生飞行员在 

常规和非常规情景下无线电陆空通话术语及简明英语的运用能力，还设计了通过电脑媒介的面对面口语能力测试，重点测试飞行员英语听说能力。其特点如下： 

1. 测试设计的先进性。采用先进的、基于网络的计算机测试，体现了其先进性、公平性，实现了“标准关联、半主观型测试”的客观评价，杜绝了测试中的人为因素。 

2. 测试题库的严格性。测试题目来源于专业民航院校、语言培训机构和航空公司，经民航局语言专家组集体评审、经过严格筛选后后进入题库，保证了试题的质量。 

3. 测试结果的公正性。测试结果由局方通过培训并选拔出的有资质的多位评分员网上评定，体现了考试结果的公平性。评估主要对发音、结构、词汇、流畅程度、理解能力和语言应对能力等六方面技能，评出飞行员的英语能力可以从最高的 6 级到最低的 1 级，共 6个等级进行评估。具体见表1。 

表1  ICAO英语语言能力等级划分 

4. 测试内容的合理性。PEPEC以测试飞行员英语听说能力为主，分五部分测试题型：即听力理解、语句复诵、模拟无线电情景通话、故事复述及口语能力面试。测试内容符合ICAO要求，符合语言等级测试信度和效度指标。     

5. 测试管理的有序性。民航局飞标司对PEPEC测试进行宏观政策管理，民航各地区管理局负责辖区内各考点的考试计划制定和考试监管；每个考点都有考点主任、考点协调人及监考人员负责具体考试的组织、实施以及考评员的安排等。所有围绕测试系统工作的人员都是测试大系统中的每个子系统，分工不同、职责不同，有序工作。目前中国已建成分布在全国不同地区十二个考点，满足了我国民航飞行员考试需求。具体测试系统管理体系见表2。 

表2  PEPEC测试系统管理体系图

二、 中国民航飞行员语言能力测试现状分析 

PEPEC是目前用来衡量我国民航飞行员英语水平的一项标准化测试，也是我国测量飞行员英语水平的一项规模最大的测试。近十年来，各航空公司及民航院校积极实施飞行员民航英语系统工程，提高民航飞行员的英语能力。PEPEC作为检验飞行员英语水平的重要手段，其测试结果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我国民航运输航空职业飞行员和通用航空学生飞行员英语能力，也是评估我国民航飞行员能否胜任国际航线运行的重要指标，对民航飞行安全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 

(一) PEPEC 测试现状 

PEPEC测试运行十年以来，既保证了我国民航飞行员英语能力等级的评估，又保证了我国民航运输航空国际航线的顺利运行。 

1. 飞行员四级通过率大幅度提高。自2008年至今，PEPEC测试系统每年承担一万多名飞行员语言能力测试任务，各运输航空公司高度重视飞行员英语能力培训和考试工作，不惜投入人力、物力和财力为飞行员提供良好的英语培训软件和硬件，以考促学，使得我国民航飞行员英语四级通过率近几年来已大幅度提高。统计数据见表3。 

表3  2013年至2017年PEPEC 考试量及四级通过率统计 

2. 飞行员四级签注率大幅度提高。随着民航业的快速发展，各运输航空公司的国际和地区航线逐年增加，对飞行员英语能力的要求也越来越高，航空公司和飞行员也提高了对英语能力的重视。近五年来运输航空公司驾驶员英语四级签注情况，见表4。 

表4  2013—2017年驾驶员英语等级四级签注率统计表 

由上表可以看出，我国民航驾驶员英语等级四级签注率近5年来稳中提高，已经由2013年的76%提高至2017年的90%，这说明我国极大多数民航飞行员英语能力已基本达到了ICAO要求的最低工作级4级，从而也保证了各运输航空公司国际航线运行的人员资质符合ICAO要求。 

3. 各PEPEC考点有序组织和管理考试。在PEPEC考点建设方面，民航局按照各地区管理局所属航空公司需求及地域性特点，截止到2018年 12 月 31 日，先后共批准认可了十二个飞行员英语考试点，各考点在局方监管下有序组织、实施考试并组织评分工作。目前这十二个考试点的建立基本覆盖了我国民航飞行运行较为密集的区域，满足了各地区飞行员考试需求。由于我国民航飞行员数量近些年来持续增长，因此各考点考试量也基本上逐年增加。以2017年为例，各考点考试量见表5。 

表5  PEPEC各考点考试量统计表 

(二) PEPEC测试存在问题 

通过对PEPEC测试系统近5年及部分2018年数据的最新统计和分析，通过对国际航班运行飞行员访谈了解，PEPEC测试存在一些问题，具体如下： 

1. 我国民航飞行员四级通过率提高和飞行员实际英语语言能力不足的矛盾。以国航、东航和南航三大航2018年最新四级通过率测试数据统计为例（见表6）, 通过率达到了各航空公司比较满意的数据，至少从飞行员资质上保证了国际航线的正常运行。但我国飞行员在实际国际航线运行中，仍时常有人听不懂ATC通话，相信许多人对当年AIR CHINA 981事件记忆犹新，此段通话一直以来被当作空地通信交流不畅的反面教材。如今我国飞行员英语通信能力虽然有了很大提高，但近两年还是有因英语通话问题在国际航班运行中造成的不安全事件发生。 

表6  2018年三大航飞行员PEPEC四级通过率 

案例1：2017年我国某航空公司航班香港机场大雨落地后,机组执行管制员 “Vacate runway as quickly as practical”(按实际情况尽可能快地脱离跑道) 指令而偏出跑道事件，这其中机组与管制员的语言沟通存在一定的困难。 

案例2：2017年某公司航班在香港机场起飞后至2800英尺高度开始左转，空管提示立即右转，前面有地形，管制连呼两遍后机组在3650英尺开始右转并上高度，差点导致飞机飞入左边地形。主要原因是机组听错了指令，未经与管制员证实就开始左转航向。 

案例3：2018年某公司航班在悉尼机场，因机组原因造成未经管制许可擅自起飞的不安全事件，主要原因是机组未理解管制起飞前提供的一段有关起飞注意事项的指令，但恰好管制员没有发出起飞指令，然而机组想当然以为这一串指令包含起飞指令，导致一起机组未经证实按惯性思维实施起飞行为的不安全事件发生。 

我国民航飞行员四级通过率大幅度提升，但近些年各航空公司急功近利，过度追求飞行员英语四级考试通过率，而忽略了飞行员标准通话和简明英语能力的提高。 

2. PEPEC考试题库量滞后和考生数量增长的矛盾。PEPEC考试题库的试题录入需经民航英语专家组严格审定，题库建设初期，为保证基本的测试量，民航局组织航空院校以及三大航的人员集中性出题、专家组审题、录音并进入题库，做到有序地稳步增加题库的试题。但近三年，由于题库管理模式和建设经费受限，题库考试题的增加放慢了步伐，题库试题数量基本没有变化。而ICAO318和9835号文件都在试题安全的要求中提到了考试题量与考生数目以及考生群体的地理分布和组织密度之间关系的考虑。反观我国PEPEC考点考试量，与2009年年考试量3000人左右相比，2017年考试量已增加至17000人。考生数量的持续增长与考试题库的缓慢甚至负增长形成了明显矛盾，导致有限的题量重复考试几率加大，加之任何考试都无法杜绝的考试结束后考生之间信息交流，使题库更新速度赶不上考生互相的交流速度，这是不可避免的。因此这种矛盾使考试题的效度下降，导致考试信度受到影响。 

3. 面试员和评分员培训标准和实施考试标准之间的矛盾。PEPEC考试面试员和评分员都是经过局方培训和考试选拔，之后还须参加每年局方组织的一次复训，统一ICAO标准、PEPEC考试和评分标准，以保证考评员按标准实施考试和评分。但在实际考试工作中，有部分面试员存在考试时间不够、考试提问不按规定、考试迟到早退及不服从考点调配等现象存在。评分方面，部分评分员存在评分量超出评分负荷，这样一味追求评分数量而会机械评分，容易导致评分结果不一致；也有评分员经常出现无效评分，考生考试结果不公平的现象时有发生。 

三、 中国民航飞行员语言能力测试发展思路和建议 

作为ICAO成员国，中国民航飞行员整体英语水平有了极大的提高，PEPEC测试也向着良好方向持续发挥飞行员英语能力评估的作用，但我们也要正视目前测试中存在的问题，理清解决问题的思路，才是当务之急。 

(一) 加强飞行员英语培训力度，提升我国民航飞行员实际英语通信能力。 

1. 加强飞行员通话术语培训。飞行安全事关生命，规范 空地通话显得非常重要。历史上因为语言问题导致的灾难我们要引以为戒，虽然因为ICAO提出语言熟练程度的规定后，进入21世纪以来因为英语沟通不畅而造成的飞行事故已经非常少见，但现在每天大概有十万个航班飞行于世界各地之间，所以空地之间的交流是必不可少的。中国作为英语非母语国家，需要牢牢遵守ICAO标准术语，简洁、明了，按通话程序实现和管制员的通话，特别是对每一个通话的关键要素飞行员都必须复述、证实清楚，杜绝所谓的“合理补充”，要避免按照自己的“愿望”和意思去错误的理解并执行一个正确的ATC指令，这是飞行员最容易犯的一个错误。有时当飞行员没有听清楚，或者没有听明白指令的时候，经常忘了最基本的标准词语，如：“Word twice， Say again slowly”等。如： 

Controller:  xxx say minimum holding time. 

Pilot: my landing time is 1540 

Controller: xxxx your holding time? 

Pilot: time is 1430 

Controller: how long can you hold ? 

Pilot: yes holding 

从上述通话反应出的问题是关键时刻飞行员忘记使用最基本、最简单的标准术语，飞行员缺乏证实和澄清问题的语言交流能力，如果没有听懂一定不能凭主观臆断猜测管制员的指令。因此在通话过程中最重要的是优先使用标准通话术语，这是不变应万变的法宝。 

2. 加强飞行员简明语言能力的培训。除重视ICAO标准术语培训外，飞行员还需提高简明英语运用能力。就ICAO语言熟练程度测试要求来看，除测试飞行员应具备标准通话术语的能力外，在标准术语无法涵盖的通话语境中需要简明英语实现空地交流。其目的是确保飞行机组与管制员在无线电通讯时有足够的语言水平，来应对所有潜在的通讯需求，那些无法使用专门用语的常规、非常规情况（如飞机迷航、燃油过低）和突然出现的紧急情况。因此，从航空公司层面来看，不能仅仅满足于飞行员的英语四级通过率，应开展有序长期的英语培训，要遵从语言学习规律，通过长期努力提高我国民航飞行人员的英语水平，而非短期的应试培训，虽然短期培训对考试可能有一定作用，但对提高英语实际水平的作用是非常有限的。我们测试的最终目的是提高飞行人员的英语水平，而不是单纯地提高考试成绩或通过率。飞行安全可能与飞行人员的英语水平直接相关，而不是英语考试成绩。 

3. 鼓励飞行员参加高等级测试。ICAO规定的四级语言能力测试等级，这只是最低工作要求。目前我国民航飞行员四级通过率大大提高，特别是飞行员复考四级通过率都较高，航空公司应该鼓励飞行员继续努力提高英语水平，可以通过飞行员自学以及航空公司组织专门性的培训提升飞行员语言能力，参加5级考试。一方面对飞行员的英语能力有更高的目标，也为航空公司的安全运行打下了牢固基础。目前的PEPEC考试5级通过率非常低，因此航空公司应制定奖励机制，鼓励飞行员参加高等级的考试，增加英语语言安全裕度。 

(二) 提高PEPEC题库的测试信度和效度。 

通过对现有PEPEC测试题库统计，目前PEPEC题库试题容量与PEPEC年总考试量对比还不够大，试题量偏少，题库扩充速度缓慢，导致题库更新滞后，赶不上考试量的激增。因此局方应该稳定经费来源，保证有足够经费支撑，使民航英语专家组审题工作有序开展，使高质量的试题扩充到题库中去，PEPEC题库试题数量需稳定而有比例加以扩充。反复出现多次的考题暂停考试，用新题更新题库，测出考生的真实英语水平。按照测试学理论，一套高质量的测试需要有较高的考试信度和效度。考试信度主要指考试结果的可靠性、一致性和稳定性，即测试结果是否反应了考生稳定的、一贯的真实特征；考试效度指测试是否达到了其预定的目的以及是否测试了要测的考试内容。但从现有PEPEC考试结果来看，有些考生凭运气，正好撞上了复习过的内容，则很轻松就能通过测试，这样其考试结果与其实际英语水平不一致，导致在真实飞行运行中遇到复杂和特殊情况无法正常应对，特别是在经历空地对话工作负荷过大、压力过大的情况下，英语水平薄弱容易导致通讯交流不顺畅发生。这也是测试信度降低的表现。因此，PEPEC测试作为航空领域高风险的测试，题库应加快扩充速度，充实题库内容，增加测试信度和效度。 

(三) 加强考评员质量监控。PEPEC测试性质是一种“直接和半直接相关联的标准化测试”，其中第五部分是口语面试题，需要民航局委任的面试员参与并完成该部分的考试，PEPEC评分由有资质的评分员通过电脑分配试题进行评分。评分员按照PEPEC评分规则进行成绩评定，这种系统化设置科学合理，杜绝了人为因素。为保证评分员有效评分，系统应对评分员的工作质量和数量进行规定，达到最大工作负荷，系统可以设置提醒功能，不能一味追求评分速度而忽略了评分质量；系统还应加强对面试员的管理，如果警告次数达到了三次，或者投诉次数较多的面试员，可以由局方专家组进行核实面试员是否存在违规违纪实施面试，最终按照核实结果对面试员进行处罚或取消资格。总之，一套良好的测试系统，必须由高水平、高质量的面试员和评分员来完成，如果在制度和系统上有质量监控，会更加健全考试管理。据统计，PEPEC测试目前已有151名面试员，89名评分员，改进PEPEC测试系统功能，增加并细化对面试员和评分员的质量监控，以系统科学管理考评员队伍，是PEPEC考试顺利实施的决定因素之一。 

(四) 加强考点考试安全性和保密性管理。目前PEPEC考试得到局方批准的考点有12个，考点布局基本上满足我国各航空公司飞行员英语考试的需要。各考点管理严格按照民航局咨询通告要求加强考点软件和硬件，也有局方专门的考试监察员负责对对考点的考试计划、考试报名资质审核等进行监管。但对考点的日常考试工作安全性和保密性也应该加强，必要的情况下需让考点相关工作人员签订保密协议书，增强考点的保密性。在前几年，局方就查出了某考点私自改变电脑内部结构，安装不明的软件和设备，对考试内容进行窃取的违纪行为，最终该考点停考进行整顿，相关参与人也得到了处罚。因此，各考点严格组织和安排考试工作的同时，一定要加强考点的管理，杜绝泄密和影响考试安全性的行为发生。 

总之，PEPEC测试体系自开考至今，已经实现了其测试目的，不但提高了中国民航飞行员的英语四级通过率，更重要的是整体提升了中国民航飞行员的英语水准，满足ICAO对飞行员英语技能要求，同时更加有效、专业地评价飞行员民航英语运用能力。我们看到成绩的同时，也要对现有PEPEC测试的问题加以分析，找出今后发展的思路，使我国的 PEPEC 测试系统进一步完善，为飞行员提供更准确的语言能力测试和评价，使中国民航飞行员更加从容、自信、安全地飞往世界各地，保证我国民航飞行安全。（张建文  西南地区管理局）

参考文献 

[1] ICAO Doc 9835. Manual on the Implementation of ICAO Language Proficiency Requirements. International Civil Aviation Organization, 2004 

[2] ICAO Doc 318《促进全球统一化的语言测验标准》 2009 年 6 月 

[3] 《中国民航飞行人员英语语言能力测试考试大纲》（PEPEC） 中国民用航空局飞行标准司  2015年10月10日 

[4] 《中国民航驾驶员发展年度报告》（2017年版）中国民用航空局飞行标准司  中国民航出版社2018年3月 P.77-78